宫灯在穿堂风中摇晃,“啧,活人倒演了出阴间把戏。”一老太监斜倚在缠枝莲纹榻上,阴郁的笑了笑,“拿二百两赏他,叫他用点心思,曹公公这脏东西打哪个阴沟里爬出来的,现在死了没有。”
跪着的太监膝行后退,那人退出垂花门,佝偻的背脊突然挺得笔直。
朱漆宫门外,在阴影里见到来人伸出手“事儿办得不错,有心了,去打听清楚了。”两掌相触的刹那,一张银票已塞入对方手中。
老人褶皱里堆出个笑“奴才虽然出了宫,但这颗心啊,永远拴在公公的裤腰带上。”
他忽然压低嗓子,呼出的热气带着腐味,“我一定全力去办差事,求您多美言几句,出了宫没个照料……”
“桀桀桀”一阵笑声传来,“倒是会挑时候。”老人后脖颈猛地一凉。抬头撞见对面那人的眼神,绿幽幽的像极了天桥底下算命摊那盏招魂灯,寒森森的光直往骨头缝里钻。
他喉结上下一滚,佝偻着背直往后缩,颤巍巍挤出半句“奴、奴才告退……”话音未落,转身就往黑影里钻去。
翌日清晨,陆嘉衍起身时,一阵微凉的风透过窗棂拂过他的单衣。他抬眸望了望窗外的庭院,自言自语道“这才什么时候,怎的就这般凉了?”
枕边人已起来替他披上衣衫“昨晚你可生龙活虎的,晚上还回来吗?我差人买只鸡,炖点枸杞鸡汤,再准备些桂圆红枣羹。”
陆嘉衍起身穿上长衫“就炖银耳桂圆羹吧,正好想喝了。想清楚了就别出去闲逛,在家跟着厨娘学几道菜,外头怕是要起风了。”
陆嘉衍刚要迈出门槛,大壮急匆匆闯了进来,手里捧着一张洒金名帖“东家,有位先生递帖子求见,说是关教授引荐的。”
他接过名帖,指尖触到上好的宣纸纹理,只见“凡将斋”三个瘦金体小字力透纸背。
“凡将斋凡将斋”陆嘉衍蹙眉喃喃,突然瞳孔一缩,猛地拍案而起“竟是这位!”
他立刻吩咐大壮,声音都变了调,“快!你立刻去回话,就说我今晚必当扫榻相迎,务请先生赏光。再去水站订两缸玉泉山水,到张一元买最好的茶叶,记住要锡罐封存的那批。”
大壮刚要转身,又被叫住“等等!去寻个曾在御膳房当差的厨子,不要那些花哨的,就要最拿手家常菜的。食材不必名贵,但要新鲜当季的。若办砸了,夫人在大沽给你谋个工地差事去!”
陆嘉衍指尖叩开怀表,算了下时间,扣上表盖,疾步跨出门槛时冷声道“磨蹭什么?”
前世纪录片里的画面突然闪回,黑白画面中那位白发苍苍的学界泰斗。此人不仅是历史学领域的执牛耳者,门下桃李更遍布政商学界,盘根错节织就半壁人脉网。
此刻的北平胡同里,这位未来的巨擘尚在寒斋伏案。不消十年,再想见一面得在红漆校门前耗上几日光阴,还得祈祷对方公务疏闲。
陆嘉衍勾起唇角,鞋跟重重碾过青石板——结交贵人要趁早,此刻尚能对坐品茗论道,他日再递名帖,字字斟酌都透着攀附的意味。
阳光塞进铁窗时,羁押牢房里横七竖八躺着一打地痞。彪子一脚蹬着墙根,粗布衫下筋骨隆起,目光扫过满地呻吟的躯体“记清楚咯,往后见着小爷,膝盖先给我打个弯,必须叫一声爷!”
角落里缩着的少年肩头渗血,脸上青一块紫一块。彪子踢开脚边瘫软的汉子,看着他笑道“瞧你这副样子,三个杂碎就破了相,今后你叫花猫得了。”
话音未落,脚底已碾住某个试图爬动的手腕,骨节碎裂声混着惨叫在青砖墙上撞出回响。
“是你小子打的我弟弟!”铁门哗啦作响,黑警服巡检晃着钥匙跨进来“小彪子,够狠啊?三天后风头过了,我放你出去。”
彪子立刻收了戾气,抱道“军爷费心!今儿这馒头不错,猪蹄子也比往日香,吃好了身上有劲。”
打这以后崇文门外,十七岁的彪爷踩着一个个痞子,生生打出一条路了。偏偏这个小子在街面上打架,那帮臭脚训没一个管的。
却说陆嘉衍踩着自行车归家,见大壮正弓着背擦拭门楣,汗珠顺着脖颈滚进的一身短打,香云纱罩衫挂在一旁。
陆嘉衍喉间逸出轻笑,指尖划过门上的铜环,“大壮,有些长进啊,去,叫他们弄些热水,我洗个澡换身衣服。”
大壮闻言便去张罗,陆嘉衍洗完了澡,新裁的灰棉布长衫叠在檀木椅上。这料子吸汗透气,既衬得出书卷气,又不显山露水——正合去见那位蛰居的大师。
岂料,准备良久,下午迎接先生,他却异常谦逊,所求之事也应证自身学识“陆公子雅藏颇丰,若蒙允准,能否容在下暂借厢房暂住几日?”
先生抚着案头的刻本“看不够啊……只需一方静室,容我细摹古印款识,再理理这些书画题跋。”
陆嘉衍立刻起身吩咐下去,“大壮,把厢房打扫出来,换上全新的被褥。先生每日的茶水饭菜安排妥当。不得有丝毫怠慢。”
他转向来客时,眉眼已浸着三分热意“先生但放宽心,此间书斋画室随您用,晨昏茶饭自会妥帖。不必介意,要住几日便住几日。”
先生执起茶盏的手微微发颤,看着满架线装书的墨香,远远胜过手中的香茗,“陆公子客气,在下实在是叨扰了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里,先生完全沉浸在古籍的海洋中。他常常天不亮就起身,直到深夜仍伏案研读,废寝忘食已成常态。
每日仅以一顿简餐果腹,睡不过一两个时辰便又起身继续钻研。这般呕心沥血的治学态度,难怪能有如此深厚的造诣。
所幸大壮谨记陆嘉衍的嘱托,将先生的生活起居照料得无微不至。案头永远有一杯参茶,更特意准备了滋补的膳食,确保先生虽劳心劳力,却不至于拖垮身子。
在这般精心照料下,先生虽形容日渐清减,双目却愈发明亮有神,翻阅典籍时的手指依然稳健有力。
每当有所得,他便自行记录,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爬满纸面。日积月累,那些笔记竟堆叠成山,待到临行收拾时,光是他手书的纸笺便装了满满两大箱,需得雇两个脚夫专门挑着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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